杨毅:武汉不是最后的惨案 中国篮球家当尽失
35分!女篮亚锦赛决赛的赛场,日本女篮85比50狂胜中国女篮,这是中国篮球国家队在亚洲内战历史上最惨的一败,而这一败,发生在武汉,发生在中国队的主场。
武汉,是迄今为止中国篮球最后的福地。2011年中国男篮在同一座体育馆里举行的亚锦赛决赛里1分险胜约旦,是中国篮球迄今最后一次在亚洲顶级赛场上夺冠。当最大热门伊朗在四分之一决赛里爆冷不敌约旦,约旦归化球员怀特在最后1秒的最后1投偏出,主场的幸运之光照射在中国男篮身上。4年之后,回头望去,我常常只能记起邓华德的吗啡疗法和高声的fxxk,和取胜之后他狐狸般的眼神——他知道他有多幸运,以手加额。
2011年亚锦赛,像是中国篮球最终溃败前的一次回光返照。从武汉男篮亚锦赛到武汉女篮亚锦赛,4年光阴,幸运不在,中国篮球已经砸锅卖铁,家当尽失。如果不把2009年天津男篮亚锦赛决赛惨败伊朗18分计算在内,2012年伦敦奥运会是噩梦的开始。当中国篮协明知不可能获得好成绩,但仍在男女篮双线都把全线老将派去了伦敦(男篮王治郅、朱芳雨、王仕鹏、刘炜;女篮苗立杰、陈楠、陈晓莉、马增玉),让中国篮球本该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男八女四之后就该真正开始的新老交替延迟了另一个四年,你已经可以预见,当老将们的大腿实在抱不动了,中国篮球在未来4年内要遭遇到的惨案。
在这个时代,我们喜欢谈体制。体制的事情,我也没少谈。但最终我们要说的不是体制,而是体育。在体育里,体制不是一切,规律才是根本。在中国女篮惨败这一天的下午,中国排球力擒俄罗斯,距离重返世界冠军仅一步之遥——而中国排球联赛的职业化程度和商业价值远远不及足球和篮球。在全世界职业化程度都是问题的女篮领域,体制并不是决定性因素。但无论是什么运动,都要遵循发展的规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美国,没有任何国家的篮球队在新老交替时不需要时间,不发生阵痛。每一个奥运周期,都要合理的进行人员更替。你越拒绝新老交替,越不让年轻人在最合适的时机接班和成长,终有一天,时间对你的反噬就越凶残。
中国男篮不但把全盘老将阵容留到了伦敦——在伦敦6战全败,还留到了2年前的菲律宾,结果在四分之一决赛里被中华台北18分之差击败,制造中国篮球历史上最大的惨案之一。在那之后,弹尽粮绝,走投无路,才把新老交替的重担交到了宫鲁鸣的身上,结果一批几乎完全由新运动员(请注意,很多人都不再年轻,但却是国家队的新手)组成的中国男篮在去年仁川亚运会上第三节领先15分被日本队逆转,无缘四强,再酿惨案。
中国女篮的故事,几乎完全一样。打完伦敦奥运会,已经长久没有系统训练的苗立杰、陈楠居然又被赶鸭子上架去打了上届女篮亚锦赛,半决赛落败后,二老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如今这支中国女篮,都是中生代和年轻球员,队员都从未在国际大赛的舞台上担纲。当日本队打出了令人惊讶的水平,姑娘们既没这个能力,也没那份经验和阅历,能帮助她们稳住阵脚,结果被日本轰出中国篮球史上亚战最大惨案。你看见姑娘们的眼神,她们都懵了,她们没有主心骨,她们手足无措,她们本来应该在更好的时机就开始在这种舞台上历练,她们本来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尴尬。但现在,她们被写进了历史。
一场惨案,连着另一场惨案。2年前在菲律宾,中国男篮败给中华台北之后,我曾经写过,那不是中国篮球最后的惨案,现在依然如此。时间,将让你为荒废它付出代价;体育,将惩罚那些不懂体育但却拥有体育权力的人。接下来,中国男篮在长沙亚锦赛上面对的处境,并不比女篮看上去乐观。中国女篮要去打奥运会附加赛,如果中国男篮不能赢得亚锦赛的冠军,中国篮球在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从奥运军团里一起消失,并不是耸人听闻。易建联,孙悦,朱芳雨,杨纳基斯;露雯, 陈晓佳,孙梦然,马赫——当你回溯这些惨案的时候,你首先会想起运动员和教练,但还有谁,应该被历史真正记住?
在这个夜晚,我还是不想谈天天被谈的体制,但无论是什么体制,都应该让懂篮球的人来管篮球,让爱体育的人来管体育。最好的体制,应该能建立起最恰当的机制,让优秀的运动员涌现和获得机会,让行业能健康有效的发展。运动员和教练员思考眼前的比赛,设计者们的目光应该是五年甚至十年!
就在大约10天以前,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竟然是CUBA大学生联赛的创始人龚培山先生。到了今天,又想起龚老先生10年之前就痛心疾首,捶胸顿足说过的一句话:别让中国篮球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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